妈妈的手 婷婷的笑
周世莲（左）和赖婷婷（右）。通讯员 王丽娟摄
南海网8月26日消息（记者 任桐）婷婷站起来了！周世莲看着靠墙努力站立的女儿，哭了。23年了，女儿终于站起来了，虽然站立时间并不长，但对于周世莲来说，却是最大的欣慰。
看着妈妈哭了，婷婷笑了。她的笑单纯而美好，这是她安慰妈妈的一种方式，也是她会的，唯一的方式。
周世莲出生于1965年，今年59岁，住在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营根镇营南社区。婷婷全名赖婷婷，今年23岁，是周世莲的养女，自小患有脑瘫症。
原本毫无关联的两个人，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？又是怎么相伴走过23年时光？时间流淌间，是细水汇聚了最终的河流，这个故事很长，要从23年前的一个偶然说起……
周世莲正在给婷婷穿衣服。通讯员 王丽娟摄
23年前
偶然机会收养一名弃婴
2001年，周世莲36岁，和爱人都在琼中饮食服务公司工作，两人有一个儿子，当年9岁，一家三口家庭和睦。
“那时，我在饮食服务公司餐厅前台做收银，听到用餐的客人说起，旅馆里有个孩子一直在哭。”周世莲回忆道，她跟爱人说：“你们去看看吧，什么情况。”
带着一份好奇心，周世莲的爱人和同事几个一起去了旅馆。没多久回来时，让周世莲没想到的是，爱人竟然抱回来一个孩子。她说：“那是个女孩子，看起来也就三四个月，长得很可爱，见到我第一眼，她就笑了。”
这份笑融化了周世莲的心，她与爱人找到民警，确认这孩子是不是弃婴，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，她和丈夫决定，收养这个孩子，给她一个温暖的家。
夫妻二人为孩子起名婷婷，希望她将来长成一位婷婷（亭亭）玉立的姑娘。爸爸、妈妈、哥哥对婷婷很是疼爱，虽然经济上并不富裕，但一家人却是难得的温暖而幸福。
然而，这份幸福终究没有维持太久。
婷婷到1岁左右时，周世莲发现她的头总是往下耷拉着，不能跟正常的小孩一样抬起头来。她带着婷婷到县人民医院就诊，被确诊为小儿脑瘫。
“医生说，她可能永远不会说话，不会走路，永远需要家人照顾她的生活。”听到医生的话，周世莲哽咽了，她看向躺在床上的婷婷，忍不住地掉下眼泪，而婷婷却冲着她笑。
难怪她的亲生父母放弃了她，又有谁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，照顾一个病患的孩子。周世莲也犹豫了，可是面对婷婷的笑，她的犹豫只有一秒，一秒后，她坚定地说：“这是一个孩子，一个生命，即使她病了，我也不能放弃她。既然养了她，我就有责任去照顾她。”
周世莲帮助婷婷做康复训练。通讯员 王丽娟摄
不放弃
20余年悉心照顾脑瘫养女
下定这个决心，其实就是一瞬，却需要用半生的时光去实现。
从婷婷1岁开始，周世莲就全天将她带在身边，饿了渴了就喂饭喂水，困了哭了就抱在怀里，轻轻拍着她，哄她入睡。
“她2岁多时，我开始担心她。如果长时间这样卧床，她全身的肌肉会不会萎缩？那样的话，她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希望了。”从那时起，周世莲开始每天给婷婷做全身按摩。她没有学过按摩，只凭着本能去做，揉、捏、拍、压，按着按着，她就熟了，了解了合适的力度，掌握了其中的技巧。
就这样，一天一天，月月年年，妈妈用一双手，为婷婷整整按摩了21年，直到今年婷婷23岁，她全身的肌肉都没有任何萎缩，还在4岁时抬起了头，在10岁时学会了坐。不仅如此，在妈妈的照顾下，婷婷还学会了叫“哥哥”，还会拉着长音叫“妈……”。
在周世莲眼中，婷婷是聪明的，如果不是因为生病，一定是个特别聪明的女孩子。她做梦都想婷婷有一天能康复，也正因此，多年来，她从未放弃对婷婷的治疗。
可是，治疗是要花钱的，而周世莲夫妻二人经济条件本就不好，加之下岗、治病等“雪上加霜”，让家里的经济情况愈发艰难。丈夫想把婷婷送去福利院，周世莲不同意，种种原因叠加，夫妻二人矛盾加深，于2013年离婚。
也是从那时起，家里的全部重担都落在周世莲一人身上。即使如此，2014年，当得知海口有家医院可以治疗脑瘫时，她找亲戚借钱，背上婷婷，从琼中一路坐车到海口治疗。一个疗程就要9000多块，平时省吃俭用，却在治疗上说花就花。
几个疗程治疗结束后，婷婷的情况改善得并不明显，周世莲无奈带着女儿回了琼中。之后10年，母女俩节衣缩食，努力要将借的钱全部还上。
“2015年我退休，一个月能领1400元退休金，婷婷可以拿到各项补助大约一个月1000多块。我们想方设法节省一些，尽快把钱还上。”周世莲说，如今10年过去了，借的钱已经全部都还清了。
周世莲给婷婷喂饭。通讯员 王丽娟摄
妈妈老了
唯愿女儿早日学会走路
10年间，一切都在慢慢变化着。婷婷长高了，妈妈变老了。
10年间，一切仿佛又从未变化。婷婷依旧不能站立，妈妈的希望依旧还在。
“今年5月份，儿子听说安徽合肥东南外科医院治疗脑瘫很好，我们就带上婷婷去了安徽。”周世莲说：“我们在合肥治疗了3个月，真正有了实打实的效果，婷婷终于能靠着墙站起来了。”
从安徽回来后，周世莲开始听从院长的建议，每天坚持带着婷婷进行康复训练。在家，就练习站立，在房门上挂上横杆，让婷婷拉拽着直起身体，或是靠着墙慢慢站起；外出，就扶着婷婷上下楼，从背后腋窝处架住婷婷，一个楼梯阶迈出一步，每一步都是艰难的。
“家住四楼，上楼一趟差不多一次30分钟，下楼稍快几分钟。”周世莲说，到了楼下，就带着婷婷走路，依旧是从身后用双手架着她，一步一步向前走。
是的，又是妈妈的手，支撑着婷婷。
那是一双怎样的手，黑黑的瘦瘦的，指节分明，异常有力。这双手从早开始忙碌，做饭、洗衣、打扫，为婷婷擦脸、刷牙、梳头发，也为她按摩全身，每一下都力道十足，还架起她瘫软的身体，帮她站起，教她走路……
然而，就是这双手，终因为积年累月的辛劳，而出现了病痛。周世莲说：“隔一段时间，手上的关节就会痛，还有腰也是，一犯病就特别痛。手痛的拎不起重物，腰痛得起不了床。”
是呀，23年了，妈妈的手终是累了，周世莲也意识到，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，或许她能照顾婷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。她说：“我最大的心愿就是，她能学会走路，这样她就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，慢慢学会照顾自己了。”
明年5月份，周世莲还想带婷婷再去一趟安徽合肥，继续进行系统的治疗。然而，即使能报销一部分医药费，但仍需要至少2万元自付的费用。周世莲说：“我们继续攒钱，如果明年5月份钱还不够，就晚去几个月，总之，不管怎样，只要有机会，就会带她治病。”
又没有血缘关系，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付出？——这是无数个人问过周世莲的问题，她说：“婷婷爱笑，每次看到她笑得那么开心，我就觉得再苦也值，因为，那是我的女儿，我是她的妈妈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