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化周刊 | 林语堂的教育观

■ 张少华

林语堂有三个女儿，皆才华横溢、事业有成。长女林如斯自带文学天赋，七岁在《西风》杂志刊发作品，十六岁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赛珍珠写传记，还与妹妹林太乙合写英文体日记选《吾家》。次女林太乙中学毕业后应聘耶鲁大学，后来成为耶鲁大学中文教授，担任过《读者文摘》总编辑，出版多部文学作品。小女林相如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化学系，在哈佛大学研究院深造期间获生物化学博士学位，长期担任香港大学化学系主任、一级教授，出版学术专著七十多种。

诚可谓虎父无犬子、将门无弱兵。林语堂教子有方，足以轨物范世，为时人与后世所取法。

林语堂。资料图

在求学上进方面，林语堂倡导教育自由、快乐学习，对“悬梁刺股”“凿壁偷光”“孙康映雪”式苦读进学表现出极大反感。林语堂对此有其独特见解，他说：“味道乃是读书的关键，而这个味道因此也必然是各有所嗜的，如人对于食物一般。最合卫生的吃食方法终是择其所嗜而吃，方能保证其必然消化。”

他在《课儿小记·海外通讯》一文中写道：“每天一小时和他们讲学问，瞎讲，乱讲，元曲也念一点，《琵琶行》也已念过，李白的诗是按天抄写几首。他们喜欢就选读，不喜欢就拉倒，但是如果喜欢就是心中真正的喜欢，这个喜欢，这个‘好学’之‘好’就是将来做学问的泉源。”充分尊重孩子的旨趣和爱好，任其自由择取学习时间与方式，促其在挣脱传统模板化学习束缚中获取真知，无疑，这是林语堂家教成功秘诀。

对于大学教育，林语堂仍极力倡导“快乐学习”，其如推崇牛津大学导师的“冒烟教学法”。他在《谈牛津》一文中写道：“导师的教学方法，却有点特别。有一位学生说：我们到他的房间去，他只点起烟斗，与我们攀谈，另一位学生说：我们同他坐在一起，他只抽烟同我们看卷子。从这种极别种的证据，我了悟牛津导师的工作，就是召集少数的学生，向他们冒烟。凡人这样有系统的被人冒烟，四年之后，自然成为学者。”“冒烟教学法”或有失之偏颇、矫枉过正之嫌，但不可否认其“愉悦获真知”的人文高度和价值内核。

林语堂强调知识鉴别力在教育教学活动中的重要性。他认为，一个真正有学问的人，其实就是一个善于辨别是非者。他说：“教育和文化的目标，只在于发展知识上的鉴别力和良好的行为。一个理想的受过教育者，不一定要学富五车，而只须明于鉴别善恶；能够辨别何者是可爱，何者是可憎的，即是在知识上能鉴别。”在林语堂的眼里，社会就是最好的大学，人生就是最好的老师，所以他反对女儿上大学，经常带她们周游世界，比如上海的城隍庙、杭州的天目山、庐山的寺庙、纽约的戏院、比利时的修道院、维苏威的火山。他引领女儿用眼睛和心灵去体验世界各地的秀丽风光和民俗风情，用丰富的阅历去充实她们的人生，在此过程中，培养她们辨别生活中的是非美丑的能力。

林语堂具有浓郁的“乡愁文化”情结，作为深受中国传统文化浸润熏陶的晚清、民国乱世文人，虽长期游学、工作在外，却对中国传统文化有着深入骨髓的亲和性和认同感，自觉将中国传统文化精髓融入家教中。三个女儿尚在幼年阶段，林语堂就教她们学习中文和中国古典文学，为她们打下坚实的母语能力和国学基础，还鼓励女儿们坚持写日记，以提高写作能力和水平。林语堂甚至当起女儿们的私塾老师，在百忙之中挤出时间为她们教习国学经典。